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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师琐忆

 

李海华

 

南师,全称南昌师范学校,其源头可追溯到创立于1908年的江西省立女子师范学堂。学校地址也几经更替,1976年重回南昌市叠山路原址办学,2000年搬到青山湖新校区,与南昌幼儿师范合并。2004年升格为南昌师范高等专科学校,随后南昌第二师范学校并入该校。2012年学校搬到了红角洲梅岭大道办学。

我们是1986年到南师就读,1989年毕业离校,这三年刚好是在叠山路校区学习。三十多年过去了,我们对南师的回忆就在这里定格了,并没有因其地址的变迁而改变。南师老校区先是划给了南昌教育学院使用,后来又转给了南昌二十八中。校内原来的教学大楼还矗立在那,一进校门就能看见四楼我们曾经的教室普师八六级七班。原来的学生宿舍大楼变成了教师的住宅。运动场地还在,只是都变成了塑胶的了。故地重游,仍能感知母校当年的温度,只是物是人非,难免又有些淡淡的惆怅。岁月静好!母校您好!我悄悄地来了,又悄悄地走了,我悄悄地招手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
80年代能考进南师,那是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。录取分数线都与市重点高中持平,还要面试、体育测试、体检。本来我85年就同我哥哥海文一起考进了南师,当时在村里也是轰动一时。大家都讲,你一家一下考了两个状元。但后来因我的分数不高,体育成绩平平,眼睛也有色弱,被无情地刷了下来。好在我没有气馁,恶补了体育,口语表达能力也提高了,86年总算顺利地考进了南师。因为复读了初三,才认识了我的妻子。因为晚一年读南师,才认识了86级7班的同学,这也就是缘分吧。

南师为什么这么有吸引力?一是当时读南师是包分配工作的,而且大都分在城里。只是到了后来,才一股脑地往乡下赶,再到后来,乡下的工作也不给安排了;二是当时读南师是不用交什么学费的,学校还“管饭”;三是南师确实是培养人的地方,要说素质教育,南师才是在抓素质教育,这不是一般的大学能比的。这么多年,从南师走出了许多优秀的人才,如被鲁迅誉为“真的猛士”的刘和珍、著名数学家曾炯、著名画家傅抱石、儿童文学家孙海浪、剧作家毛秉权、书法家赵定群、全国首批小教特级教师张敏、著名歌星杨钰莹、中央台主持人周洲、著名歌唱家徐明等,分布在教育战线的优秀人才更是不计其数,他们撑起了南昌基础教育的大半壁江山。另外,许多南师毕业生通过努力,走上了市县一级的领导岗位,成为了地方社会和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。南师不是党校,却成了培养党的领导干部的摇篮,令人刮目相看。

南师是怎样培养人的?南师的课程开设较为系统全面,与高中的课程有些相似,但多了教育学、心理学,相对而言,更加侧重音、体、美的教学。因为不需要参加高考,没有激烈地竞争,学习还是轻松了许多,往往是浅尝辄止即可,但学习内容反尔更加丰富多彩了。为了培养学生的教学基本功,开展了一系列的“三字一画(话)”教学活动,比如让学生每天上台讲一分钟新闻,每周开展一次班级联欢活动,开展班级黑板报评比活动,开展书法兴趣培训活动等。许多同学由刚来时的满口乡音,胆小怯弱,到后来能在大家面前诺诺大方地用普通话讲上一段话了。其中武韵同学还代表学校参加了全省师范生教学基本功大赛,获得了一等奖,可惜她后来没当教师,到市广播电台当播音主持去了。当时,学校的余安民老师演讲很厉害,别看他戴着高度的近视眼镜,但从他嘴中蹦出的话语气贯如虹,妙语如珠,一下就抓住了满场人的心,大家时而静静地倾听,时而热烈地鼓掌,听他的演讲如饮甘饴,让人惊叹演讲竟也有如此魅力。

当时,我们班许多同学都参加了书法兴趣班,是一位年长的郭老师任教。老先生工作非常认真,每次发作业本下来,我们都会去数先生给我们画了多少个红圈,红圈越多,说明先生满意的字就越多。现在,省书法家协会的会员有许多是南师出来的老师,就像我们班的杨津,在书法届也是小有名气了,书法的底子和兴趣就是在南师培养的。当然,在南师时,她的水平和我、勒恩、袁咏菁差不多,绝对不如甘新锦。

体育是南师的重要学习内容。什么篮球、排球、足球都要学,各类比赛也层出不穷。学校没有足球场,我们就到附近的医学院去抢场子。每年的秋季运动会学校也是搞得很有声势,各班竞争也很激烈,因为这关乎着班集体的荣誉。学校的运动氛围很浓郁,早上、晚上都是运动者的身影。早上,我们很早就起了床,然后绕东湖跑一圈回来吃早饭。晚上下晚自习后,还要跳跳沙坑,练练拳击。有一次,我和卿腾中午也不愿睡午觉,打着一个赤膊在烈日下投篮,被刘尚斌老师撞见了,但他只是笑着说不怕晒黑啊,并没有去告我们的状。当时,邓红玲的标枪投得很好,我也喜欢投标枪,所以每天早上我们都到医学院去练习,涂素华也总是陪着去玩。邓红玲在运动会上投了30多米,一下把校运会女子记录提高了10多米,搞得全班同学欢天喜地的。男子4*100米是各年级非常看重的比赛,这好像关乎男人的尊严,那时胡德根、孙成武、勒恩、李勇刚都是短跑悍将,也是四枚小鲜肉,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,被班上寄予厚望。赵振明是长跑名将,一身黑键子肉,有着背个包从南师跑到尤口家里,也有着从学校跟着我们的自行车跑到梅岭的光辉经历,后来还被选到校田径队,穿着校田径服神气的要命,比赛完了也不舍得脱。只可惜参加全国比赛时,他太紧张了,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。

各班级还出手抄报,当时胡久江老师任我们的语文老师,为我们班的手抄报取名为“豆蔻”,也就是那时我懂得了报纸要留空,谓之上空、下空、左空、右空,重要的内容要放在左边上方。编制报纸就是个很好的学习过程,促使我们到图书馆去查了许多资料,也培养了读书的兴趣。那时,我对飞碟外星人的事很关注,所以在班级故事会上,与大家分享了这类的信息。那时刘毅是我们的代班主任,他常在图书馆看见我,所以这时便笑眯眯地看着我讲,不时还和安云老师交流几句。其实,我知道我讲得并不太好,但讲得多了,也就渐渐有了演讲的能力。

15、16岁的我们,其实骨子里都有一丝叛逆,那时学校要求学生要勤理发,不得留长发,结果艺师班的几个小子都跑到校外剃了光头,在学校引来轩然大波。我还写了一篇文章《论“美”》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声援,在班会上宣读,义正辞严,现在想来,是多么的搞笑。学校组织我们春游庐山,攀爬秀峰。当我看到李白笔下的瀑布时,非常兴奋,总想看看瀑布上头的样子。直到没有路了,我还在荆棘丛中艰难地向上爬。再回头看下面的同学们,他们都下山了,我怕赶不上车才匆匆跑了下去。后来写了一篇游记,登在班上的小报上,得意了好一会儿。那时年轻气盛,不知天高地厚。记得卿腾走路都要甩几甩肩膀,碰到人都要拿眼斜别人好一会儿,我其实也看不惯他这样的作派,但谁叫我跟他是一伙的。有一次他碰到一个高年级的,人家说要跟他打架,说单挑,结果他又熊了。我气不过,等卿腾他们走了,我淡淡地跟那人说,我们单挑。结果人家不理我,跑到我哥哥那告状去了。我哥哥那时会理发,义务帮许多同学理发,帮室友赚了不少的冰棒,人缘挺好。那时五星的同学也多,一个年级十个班,有一个班是五星的,风头正盛,要不然我可能也被人家打趴下了。那时,我们每年都会骑车去梅岭玩,然后采上大把的映山红带回学校。有一次,不知是哪位同学的女朋友在路上被医学院的男生欺负了,找到了熊卿腾,自然我们又要上场帮忙了。跑到医学院人家的寝室把那人找出来理论,结果围上来了许多人,估计有上百了,惊动了老师,架终于还是没有打成。对卿腾的记忆最深的还是那句带着义渡口音的“开门啰”,那真是通透而有韵味,令人忍俊不禁。现在碰上他,我们还喜欢学上两句。

涂传鸿属于那种长得白白嫩嫩,惹小女生喜爱的小男生。我喜欢他是因为我和他上下床,冬天冷的时候,我的被子太硬了,有些冷,而传鸿的被子是新棉被。他居然同意我们睡一起,让我温暖地度过了寒冬。出于感激,我也帮他洗过一次袜子,他却一直念叨我的好。当时,我的同学在市卫校读书,因为我的关系,传鸿也跟卫校的同学熟络了,好多女生喜欢他,就是后来毕业,人家还追到他家玩。而我们南师的女生好像有些心高气傲,不屑吃窝边草,喜欢在外面找高大上的男朋友,所以有的男生很有怨言,就传出了“南斯拉夫”的论调。其实,也有南师的同学成双成对的,最后毕业还要求分在一起,其中一对便是委托我写的申请书,男生便是我初中的同学。

初进南师时,我们住的是平房,一个班的男生住一个教室。当时旁边也没有厕所,水龙头附近总是尿水横流,女生都不敢来。蚊虫多,第一年就得了虐疾,打摆子。又适逢马上要考试,也只能强忍着在寝室复习。结果那一次考得还特别好,总分排名在前十,以后再也没有考这么好的成绩了。第二年才住进了新宿舍楼,我们四人是和艺师班的四个人合一个寝室,生活自然丰富多彩。艺师班是由美术和音乐合在一起的一个班,学生有些特长,也多些个性。杨钰莹当时叫杨岗丽,就是他们班上的,后来红遍了全国。新增了艺师班,学校的文艺汇演好看多了。当然,普师班有才艺的也有许多,比如我们班的高振宏,别看他人高马大,却会唱许多邓丽君的歌,柔情似水,声线也恰到好处。帅琼一曲《小小渡船》唱得声情并茂,一炮走红,令人难忘。除此之外,班上还有些同学很有特点,忍不住要点评一下。比如美女吴韶华,走路如风摆杨柳,进了教室,然后来上一句长调“帅…琼…”,引得在场的男生无不寻声望去。还有才女舒燕,人未进教室,先听到鞋子的拖地声,“踢踏,踢踏”,很有节奏感。这里就不一一点评了,有得罪处,多多包涵。

南师的老师也挺随和,往往能与学生打成一片,因为他们也很年轻。安云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,刚结婚生了个女儿,整天笑嬉嬉的,但管理还是挺严的。“李海华,你骗了我好多年啊。”一次安老师开玩笑蹦出了这句话,让同学们笑话了我好久。临毕业时老师给我的留言大意是干事要务实些,讲得很中肯,一直激励着我。胡久江老师也是刚参加工作,那时我是语文课代表,经常跑到他家去的,他姐夫在长堎气象站工作,搬家时还邀我们去玩,在那吃了一顿丰盛的佳肴,还喝了醇香的四特。黄健老师是地理老师,暑假经常骑摩托孤身进藏,然后回来就跟我们分享进藏九死一生的故事,讲的是唾液飞溅,荡气回肠;一次黄老师来上课,脸上全是血痕,我们都猜是跟老婆吵架了,有人说是在校参加活动太晚,回家师母不高兴了。刘迪玺校长也是个很随和又负责的人,原来教学楼下有一座水池,水池上堆着漂亮的假山,池中养了金鱼,也算是学校一道新的风景,可许多人乱丢垃圾下来,刘校长就在那守着,当面教育丢垃圾的人;一次,还碰见校长端一碗稀饭在新厕所门口晃荡,见人就说,这厕所多干净,大家要爱惜啊。

89年上半年,我们都安排到学校实习了。我、高振宏、姚思红、涂传鸿、李兰、段剑琴等分在南师附小。一次,班主任让我们为宣传橱窗割几个字,大家说我的字写得好,让我来办。字到不是问题,可是要把字变成泡沫割的字就难了。我买来刀片小心的割,手都割破了都没有搞成。最后班主任看搞不成,也就算了,到现在都感到有些遗憾。怎么当时就没想到买裁纸刀或者到店里去搞。实习的时候跟学生关系很好,有的顽皮的学生还从家里带烟给我抽,被我拒绝了。有的小女生兴奋起来,会挽着实习老师的手。后来听到有老师讲这多不雅啊,看上去像挽着小情人成双成对的。我们这些实习老师听到这个事后,也就自觉地与学生保持了距离。

三年了,我们在南师成长着,由花蕾结成了果实,但那青涩的味道还在,当我们拿起教鞭时,其实我们还是个孩子。但南师的三年,让我们成长了,个子长高了,人变美了,眼光也远了。

光阴荏苒,岁月如梭,一晃三十年过去了。南师,我的母校,我已把您珍藏在我的生命里。

 

作者 李海华 系南昌师范学校普师86级7班校友

 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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