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建峰
(本文刊于《江西晨报》2016.9.7.B16版时,回忆余兰英老师的文字被删)
邬建峰,1962年毕业于南昌师范学校。
1959年秋,我背着行李,第一次离家踏进了南昌师范学校,从此,开始了三年的师范专业学习。
开学第一天,班主任郭老师指着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,他就是我们班的副班主任李树红老师。
说他年轻,只因他比我们高两届,是提前毕业留校任教的老师。我们班从农村来的同学,有的年龄与他相差无几,有的甚至比他还大。由于年龄相仿,又刚由学生转换过来,他与我们兴趣相投,思想相通,很快就和我们打成一片。
一年级下学期,和我同桌的黄康宁同学,想退学去江西评剧团学戏。李老师就三天两头带着我去他家做工作,劝他继续留校学习。黄康宁虽然最后还是去了剧团,但他与李老师建立了友谊,经常去看望李老师,还送给老师自绘的戏剧脸谱。每次同学聚会,他都必定参加。
李老师由于年轻,思想活跃,又肯实干,班级工作很快就上来了。他和我们谈心,督促我们学习,组织我们活动,我们班的学习成绩在同年级中名列前茅,在各项竞赛中,累累获得好名次,夺得先进班红旗。
在南师,国家按规定每月发给每人九元助学金,这在当时足够一个人一月的生活费用,我们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。当时,我班一位农村籍的同学收到一封家信,信封上面就赫然写着“南昌书饭学校”,一时成为笑谈。
仅仅一年,1960年,我国遭遇了严重的自然灾害,国际形势也发生了突然変化,打破了我们的平静生活。顿时,物资匮缺,粮食紧张。学校先后在朝阳洲、乐化开办了农场,以补贴师生生活。李老师临危受命,接受了开办乐化农场的重任。
李老师有一股很強的亲和力,同学们现在都是奔七的人,都与李老师有着浓浓的师生情,至今还经常与李老师聚会谈笑。李老师也乐于和我们一起外出旅游,甚至还相约去了趟韩国。
在老师七十大寿时,涂笑新敬送给老师的生日祝词写道:“欣闻恩师七十寿,学生堂前拜寿翁。楷模表率常效仿,真诚教导记心中。五尺讲台建功业,千树桃李遍地红。古稀不减当年志,老骥奋蹄追东风。”并赠送一幅中堂,题联:德高深受学子敬,义厚赢来朋辈亲。原省政协常务委员、儿童文学作家孙海浪,每有新作都会送给李老师,以求指教。
李老师有进入大学深造的机会,但他接受学校的安排,放弃了深造,成了我们的班主任。在工作中,他显示出很強的组织能力,有着对事物的敏锐洞察力。1959年,省、市建国十周年庆祝大会筹委会决定组建-支铜管乐方队,李老师据理力争使南昌师范在五、六个竟争单位中脱颖而出,获得了上级拨下的可观建队经费。然后,李老师从采购乐器、选拔队员、组织训练,只用了短短二十几天,就使几十个从未摸过铜管乐器的毛头小伙在国庆节那天,穿着印有大红“南师”字样的一袭白色队服,吹奏着《歌唱祖国》、《社会主义好》、《解放军进行曲》、《我们走在大路上》等进行曲雄赳赳地走过设在江西革命烈士纪念堂大门上方的主席台,接受了省、市领导和群众的检阅。李老师也被省、市建国十周年庆祝大会筹委会任命为全市教育系统方队总指挥。
李老师没进过大学,但论文字功底、论组织能力,一般的大学毕业生都无法与之抗衡。他留校教过课,担任过校团委书记。他曾担任中共南昌市委宣传部干事、市广电局副局长,直到在江西省社联祕书长、常务理事、办公室主任岗上退休。
记得在二年级下学期,我们在乐化农场参加了一个月的劳动,又和担任场长的李老师在一起。
晴天,李老师与同学们一起上山开荒种粮。我们一起挖洞、播籽、浇水种南瓜。我想,孙海浪同学创作的、至今还广为传唱的《井冈山下种南瓜》,应该是在这里积累的素材。
一天,下着大雨,我们都端坐在临时搭建的教室里,等候着老师。李老师领着一位女老师走上讲台,向我们介绍。她就是我们三年级的班主任兼政治课老师——余兰英老师。
“余老师,江西人,南昌师范毕业,被保送到华东师大学习,毕业后返回母校任教。”李老师的介绍,一下子拉近了余老师与我们的距离。
余老师一直陪伴着我们毕业,直到送我们走出南师,走向社会。在毕业前夕,余老师送给我她亲笔抄录的革命英雄吴运铎的格言:“生活总不会是风平浪静,即使是一池死水,遇上风暴,也要掀起汹湧的波涛。在翻天复地的革命斗争中,谁幻想和谐和安逸,那简直是做梦。”余老师题写赠言的笔记本,我一直珍藏至今。
五十年来,我经常在同学聚会时拿出赠言本,与同学共同回忆在南师那段美好的时光。每当翻阅那纸张已经泛黄的留言本,余老师为我们深入浅出地讲解《矛盾论》、《实践论》、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》,与我们一起学习,组织我们讨论的情景就会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我面前。
1963年元旦,我们应邀结伴回到离开半年的母校看望余老师。离校时间不长,我们见到余老师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。
余老师把我们迎进办公室,悄悄地吿诉我们,她已经在办理调动手续,她还拿出囯务院办公厅的调动函。我们第一次亲眼看到鲜红的“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办公厅”印章。原来,余老师的先生严鹏在外交部任职。严鹏老师也是南昌师范的毕业生,早余老师一年被保送到北京外交学院深造。
1994年,我借到北京出差的机会,特意到外交部看望了余老师。这时,严鹏老师任我国驻捷克大使,余老师任驻捷大使馆一秘、外交部干部司干部处处长。
两位老师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,他们既是我的师长,更像是我的大哥、大姐。